【原文】

3．粤无镈〔1〕，燕无函〔2〕，秦无庐〔3〕，胡无弓、车〔4〕。粤之无镈也〔5〕，非无镈也，夫人而能为镈也。燕之无函也，非无函也，夫人而能为函也。秦之无庐也，非无庐也，夫人而能为庐也。胡之无弓、车也，非无弓、车也，夫人而能为弓、车也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粤无镈（bó）：粤，古同“越”。越，春秋战国时国名，亦称“於越”，据今浙江一带，建都会稽（今浙江绍兴）。及下文燕、秦、胡，郑《注》曰：“此四国者，不置是工也。”贾《疏》曰：“即今之‘越’字也。”按，勾践（？—前465）时发奋图强，越国日益强盛，青铜冶铸业居于全国先进水平。郑《注》曰：“粤地涂泥，多草秽，而山出金锡，铸冶之业，田器尤多。”镈，亦锄类青铜农具。《释名》曰：“镈，亦锄类也。”一说，释为铲（孙机《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（增订本）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2011年，第11页）。

〔2〕燕无函：燕，周王朝于公元前十一世纪分封的诸侯国，在今河北北部、辽宁西端，建都蓟（今北京城西南）。战国时为七雄之一。按，燕国皮甲制造业普及，制造皮甲的技术先进。随后其钢铁兵器也居于全国前列。函，皮甲或铠甲。据《考工记》全文，函人负责制造皮甲，则此指皮甲。郑《注》曰：“铠也。”

〔3〕秦无庐：秦，古国名。秦襄公（前777—前766在位）时被周平王（前770—前720在位）封为诸侯。春秋时占有今陕西关中全部、甘肃东南端，建都于雍（今陕西凤翔东南）。按，20世纪80年代，在秦都雍城一带发掘了秦公（或为秦景公）大墓，取得了一系列重大考古发现。出土文物表明，秦人已经使用铁铲、铁锸、青铜手钳等较先进的生产工具。因注重车战，其长兵器类手工业亦相当发达。庐，通“籚”，矛、戟、矛等长兵器的竹、木柄。《说文》曰：“籚，积竹矛、戟矜也。”按，矜，柄。

〔4〕胡无弓、车：胡，戎狄，我国古代北方、西北方少数民族的通称。战国时起戎狄开始称胡。郑《注》曰：“今匈奴。”弓、车，弓和车。按，蒙古高原发现许多青铜时代凿刻的车辆岩画。论者指出，自1978年至1987年间，在阴山、乌兰察布草原和锡林郭勒草原发现三十多幅车辆岩画。考古发现表明，当时蒙古高原，尤其是南部（内蒙古草原）已广泛使用车辆，造车、制弓业的确比较发达（盖山林《蒙古高原青铜时代的车辆岩画》，《中国少数民族科技史研究》第一辑，内蒙古人民出版社，1987）。

〔5〕“粤之无镈也”至“夫人而能为弓、车也”：据郑玄注，越国草多，而山出金锡，故百姓中会铸造的多；燕国与匈奴为邻，故百姓习作甲胄；秦国小树多，故百姓善作矛戟之柄；匈奴之民，以田猎畜牧为生，逐水草而居，故会制造弓箭车辆的多。夫人，犹言凡人，人人。此极言懂得者很多。

【翻译】

越地没有设置专门制作镈的工匠，燕地没有设置专门制作皮甲的工匠，秦地没有设置专门制作矛、戟等长柄武器的工匠，匈奴没有设置专门制作弓箭、车辆的工匠。越地没有设置专门制作镈的工匠，并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镈的人，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镈。燕地没有制作皮甲的工匠，并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皮甲的人，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皮甲。秦地没有设置专门制作矛、戟等长柄武器的工匠，并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矛戟等长柄武器的人，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长柄武器。匈奴没有设置专门制作弓箭、车辆的工匠，不是说没有能够制作弓箭、车辆的人，而是说那里人人都能制作弓箭、车辆。